人们常用虾兵蟹将来形容弱小无能。可是,在南海水族里,却是一个名正词严的美称,此是何说?还须从头讲起。
龙王在众臣的建议后,要建造一座议院,需用一种光滑透亮的华丽高雅的宝石,可是南海没有,只东海有产。龙王便召集众臣问谁前去采集。海龟丞相说,依臣之见,采集这名贵宝石,虎蟹(与螃蟹同科,呈圆形)最合适,他铜身铁骨,又有一双铁钳似的大脚,有闯潮顶流的本领,还善于应付恶劣环境和对付意外袭击,让他前往,我看还是挺合适的。
金龙将军一听,心想:怎能派他前往呢?要是被他采来,得到晋升,必定胜我一筹,我必须找自己的亲戚去,便连忙启禀道,这是一项重要使命,虎蟹固然适宜,但俗话说,采宝得先识宝,虎蟹懂得什么叫大理宝石吗?依臣之见,还是派黄鱼(也称红口,属石旨鱼科,是金龙将军的同宗)更恰切。他四海为家,远洋深海都闯过,见识广,识宝,必定能够完成这项重任。龙王应允了。
黄鱼接受使命,好不容易来到东海。茫茫大洋,到哪里去找宝石呀?尽管他到处打听,仍得不到任何着落。弄得六神无主,进退两难,如何是好?越想越可怕,一阵恶心,全身发抖,突然“噢”的一声,吐出一口血来,染红了整个嘴巴,怎么涮也涮不干净(故俗称红口鱼)。由于死得不明不白,至今仍不瞑目。
黄鱼一去个把月,杳无信息,当然谁也不知道他死了。海龟丞相又向龙王进言,只得另派虎蟹前往。虎蟹来到东海,日夜查访,终于从老海和尚口中获悉石山方向,当即前往。他穿过礁山,绕过海林,远远看到东侧的岭头上,有股银光在闪烁,走近一看,原来是一座假山。嗯!说不定宝石就在此处,便用双铁钳挖掘起来。挖呀挖呀,一块块碎岩,一堆堆礁石,堆叠成山,还没有见到宝石,但他仍不灰心,日以继夜地挖,扁扁的前脚被磨得发肿了,变成里节肥胖胖圆墩墩的,外节圆尖形的,仍挖个不止。一座穿过一座,一洞扒过一洞。他终于发现了宝石。他顾不得肚饥脚痛,把宝石挖出来,驮在自己背上,背回南海。他驮呀运呀,虎蟹的壳被压磨得红肿起来,壳的好几处被压凹进去,他仍不在乎,继续驮运。身子终于变成现在这样红一块、紫一块而凹凸不平的外壳。
虎蟹立了功,龙王同海龟丞相商议,准备封他为铁甲将军。心术不良的金龙将军获悉后,急了,便偷偷地在众臣面前散布谣言,说虎蟹投靠了东海龙王。东海龙王为便于侵袭南海。才让他采运宝石,又一旁向龙王诉说,最近外面纷纷议论,说虎蟹投靠了东海龙王,充当内奸,不然东海龙王怎么让他采运宝石。龙王听金龙将军这么一说,信以为真,不给虎蟹加官晋赏,还把他打入冷宫。
龙王听信金龙将军的谗言,金龙将军好不高兴,便找来海蛇面授机宜,派他暗中提审虎蟹,问明宝石是从何处采集。得悉后,便纠集几个亲信前去偷采。海蛇带领一班人马,窜入东海,正在探索路径,被东海的卫兵发觉抓了去。东海龙王大怒,认为已被采去了一批宝石,今天还带兵犯境,便传令把海蛇他们关进牢房。然后派鲼鱼带些人马前去交涉。
金龙将军获悉事情败露,又想一计策,便禀告龙王,说东海龙王得知虎蟹被软禁,出兵来了,怎么办?龙王听罢吓了一跳。即命金龙将军带兵前去挡敌。金龙将军踌躇了一会儿,还是认为这是立功的机会,便纠集了喽啰匆匆向东海进发。
但金龙将军率领的虾兵蟹将,哪是鲼鱼的对手?接战几个回合,便纷纷败退下来。金龙将军发怒了,他亲自出马,杀气腾腾向鲼鱼杀去。开战了好一会儿,还不分胜负,善于打海底战的鲼鱼,朝下一潜,金龙将军以为他害怕逃跑了,乘机追去。等金龙将军俯冲下来时,竖起那毒刺向上一顶,正好刺到金龙将军的嘴巴上唇,他当即昏倒下去,幸抢救及时,免于当场丧生。(据说,治愈后的金龙鱼,嘴巴仍有厚薄,也有些凹陷的地方。)
龙王与海龟丞相,接到金龙将军战败的消息急忙商议,海龟丞相说,鲼鱼虽勇,无非隐藏于身上那根利刺,一旦被刺中,不中毒,也得瘫痪。可是,他对付铁骨铜身的虎蟹,却将是一筹莫展。派遣他出征,再好不过,老相敢担保,望龙王三思。
虎蟹被召进宫,龙王抚着他说,虎蟹,本王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:带兵出征,望你以国土海疆为重……不料虎蟹一听火冒三丈,他冲着龙王说,什么立功赎罪,我何罪之有,罪从何来?海龟丞相对虎蟹说,你计较罪不罪干什么?能伸能屈嘛,我早向龙王说了,此案来得唐突,我会弄个真相大白的。眼下,我族被侵是项举足轻重的大事,你要以我族利益为重啊!海龟丞相见虎蟹不吭声,使个激将法道,这么说,老臣办事,你信赖不过了?
哪里,哪里!虎蟹忙说,谁不知你老相是德高望重的忠臣,谁人不服!要我出征,只给一支虾兵便妥!海龟丞相一锤定音,让虎蟹带领虾兵,浩浩荡荡出征了。
鲼鱼见虎蟹带一支虾兵前来应战,便骂道,你这无名小卒,带这支虾兵来应战,还是早早投降,以免全军覆没。虎蟹大叱一声,住口!你休狂言,看杀!举起双锤状的大钳,冲上去。鲼鱼也竖着毒刺迎上来,对准虎蟹狠狠刺去。谁知“笃”的一声倒让自己那根刺一阵酸痛。鲼鱼沉下涂面去了。
当虎蟹追下来时,鲼鱼连使几枪,都刺中虎蟹的胸膛,却起不到任何作用,有点胆怯。他拨动着毒刺,发狂地左刺右刺,虎蟹却稳如泰山,动也不动。鲼鱼反而挨了几锤,痛得难忍,他怒火冲天,又拼命来七刺八刺。“卟”的一声响,由于用力凶猛,毒刺折断了。他失去了威力的武器,想躲进涂里去,虎蟹张开那铁钳,猛地一冲,不高不低,正好钳住鲼鱼的鼻孔。他痛哭流涕,连声叫喊,饶命……命……留……情!这时那些虾兵一拥而上,虎蟹吩咐道,不要杀死他,带回去,听候龙王的发落。于是班师回朝,凯旋归来。
经过海龟丞相的一番奔波,除了调停好两海的正常关系,虎蟹的案子也真相大白。金龙将军在人证物证面前,只好低头认罪。龙王发令,把金龙将军斩首示众,同时对海蛇等予以惩办。并宣布虎蟹为铁甲将军,虾兵们也得到嘉奖。从此,人们就称赞他们为“虾兵蟹将”。
根据林松阳《渔岛夜谭》整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