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鱼为何叫石斑鱼?话得从头说起。
有一年,龙王要举行八千大寿庆典。各海域各位将领、大臣都准备进贡庆贺。南海水族的首领们经过一番研究,决定用稀世珍宝玉贝制作福禄寿三星屏风作为贺礼。
龙王寿诞前一天,首领们特选派擅于游中层水的马鲛鱼和鲳鱼,衔抬这座屏风去龙宫庆贺。可是他们没有完成使命,却让屏风沉下海底,只好回来禀报。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屏风捞到,及时进上。
鲈鱼王召集大家商议,谁来排忧解难完成如此重任。但大家却鸦雀无声,因为谁都明白,这项差事并非好惹。
过了好久,会场的左角,传来一声“让我去!”众水族循声望去,低头看见是海龟。在大众心目中,海龟个子矮细,行动迟慢,现在出口大言—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。鲈鱼王思忖:论游动本领,超过海龟的在座彼彼皆是,但海水不可斗量,论忠厚诚实,在水底沉行的韧性、能力,谁也没比他强。于是他问海龟,你打算如何把屏风捞上来?海龟说,这是大事,我不敢乱放空炮,等我实地考察后再说。我相信事在人为,如果一事当前,谁也不敢承担责任,那如何开展工作?
鲈鱼王听罢,赞许地点点头。他正要下令,前座又传出话来,“还是我去,我保证把屏风捞上来,若找不到,愿受重罚。”边说边站起来亮相,大家一看就知道是过鱼。
过鱼,一贯懒散,好大居功,言过其实,爱在大家面前张显自己,所以大家给他起了“过鱼”这个名字。刚才他听见海龟请命揭榜,心想,我堂堂男子汉,为何不敢?何况这机会千载难逢,又能从中捞一把!于是便起来请命。
鲈鱼见过鱼也争着干,认为也好,多一人多一份力量,便答应了。同时还下了军令状,要互相配合,在中午前把屏风捞起来送到,另有嘉奖,误了时间要重罚。他俩领令,即由马鲛鱼带路出发了。
海龟和过鱼各怀着不同的心思。游了一会儿,过鱼嫌海龟笨蠢,爬行比老母猪还迟钝,与他合作一定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;加上一心想独得奖赏,便有意甩掉海龟。他催促马鲛鱼赶快,渐渐地把海龟抛在后面。
过鱼他们风风火火来到现场,立即下潜,他在四周摸索了一阵,什么都没发现,只好游上来问马鲛鱼,你会不会弄错位置?害我找得好苦呀。在原地看守的鲳鱼肯定地告诉他,错不了,我呆在这儿寸步不离呀!过鱼听罢,翻身再钻下去。这回他从左到右,从近到远,海礁、石缝、海柳丛边,来来回回不知找了多少遍,还是不见屏风的痕迹。
这时海龟也赶上来,他来不及喘口气,便向鲳鱼询问情况。鲳鱼只好重述一遍。海龟听后沉思着,他对过鱼说,根据眼下风流水势,我俩还是分头再搜寻一番。你顺流下去,我向逆流……过鱼告诉他,我已经前前后后缝缝隙隙都找遍了,连点痕迹也没有看到。有能耐你自己寻去!
海龟见过鱼不肯配合,只好自己寻找去。他边下沉边分析:屏风下沉时是退潮将尽,流向必然刮得凶猛;屏风又是梯形结构,面积大,容易挡流阻水,势必冲荡得厉害;从地势看,下方有一座小山般的岩礁,挡住猛泻的潮流,自然形成一股漩涡打滚起来,这么一来,有重量的东西就容易沉积下去;再者,这里周围是沙质硬埕地,屏风肯定被倒打流刮进漩涡里无疑。
过鱼见海龟向岩礁方向游去,不禁哑然失笑,哈,怪不得人家称他大笨蛋,屏风在这儿坠下海,他却爬到那边去找,哼!让你领赏去吧。我还是借此机会找个地方歇息,等他觅有眉目再见机行事。于是过鱼游到一块平坦又能挡流的大礁石上,“唉”地叹了口气躺下来,由于太累,一会儿便呼呼睡去。
海龟游近礁石一侧,看到那漩涡翻滚涌动的势头,一时愣住了。他想:如果屏风顺流进去,必将首当其冲被涌流打翻,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爬呀爬呀!突然发现在翻腾的漩涡右侧,有一块闪光的东西,他快步爬近细看,哈哈!正是那座“福禄寿”三星屏风!海龟格外高兴。但是怎样才能把屏风从漩涡中打捞起来?他又犯愁了。要过鱼前来协助,又不知他在哪里;就是找到他,见到这险境,说不定会被吓昏呢!嗯,好歹还是自己动手算啦。他慢慢爬下去,冷不防一股旋流冲过来,一下子被推下去。幸好被屏风挡住。海龟喘了一口气,然后咬住屏风,借助海水的浮力, 一步一挪动,就这样,他吃力地拉呀拖呀,终于窜出漩涡口。
在外面等得焦急的马鲛鱼和鲳鱼,一见海龟把屏风捞上来,高兴得欢跳起来。
他们到处呼喊过鱼,就是不见他的踪影,他们估计他是回去复命了,便由海龟背驮,马鲛鱼他们一前一后推拉,正好在中午时分,他们圆满地把屏风进贡了,然后回宫向鲈鱼王复命。
再说过鱼一觉醒来,日已西斜,他定神一看,四周静悄悄,一时竟忘了捞屏风的事,反而奇怪自己会睡在这里!想了一会,才猛醒地惊叫起来,哎哟!糟了!他紧张地急速往回游。来到宫门口,侧耳细听,里面没有一点动静,以为海龟还未回来,心中暗喜。便进去叩见鲈鱼王,还装腔作势向他谎报自己如何不辞劳苦寻找屏风,添油加醋把海龟数落了一番。
来,将他重打四十大板!本来鲈鱼王就怒气未消,又听过鱼诬陷好人,火上添油,于是厉声喝道:“你违反命令,还恬不知耻满口胡言,太可恶了!给我狠狠地打!”
过鱼挨了打,叫苦不迭。才打了十几下,浑身就红一块紫一块,海龟听到叫喊声,忙转出大厅探头一看,知道过鱼正在受到责打,忙上前去向鲈鱼王求情,鲈鱼王才让他减轻为打二十大板。
过鱼后悔莫及,无地自容,只好躲进礁石缝里隐藏起来。他栖身在石洞里过着与外界隔绝的生活。时长日久,他的形色跟礁石一样灰灰绿绿,斑斑驳驳,以后,人们根据他的生活习惯和形色,便称他为石斑鱼。
根据林松阳《渔岛夜谭》整理